他自从被保释回家,就开始拼了命地练习网球,想用身体的痛苦忘记精神上的痛苦,直到痛得站不起身来,才靠着吞食大量的止痛药止痛。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离不开止痛药了。
他不顾金子青的劝阻,又买了大量的同类药物,有事没事就拿一片药片放入嘴里,这已经成了习惯,他甚至开始觉得,吃药是一件好事情,每次吃完大量的止痛药,他的所有神经都像是麻痹了一样,就连思维都变慢了,这样他就感受不到肉体和精神上的痛楚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完全可以称之为疯狂,可他控制不住。唯有俞知乐,唯有他的小兔子,才可能是医治他的良药。
他坐在看台上,等待着他的药早些来。
等了半个小时后,他就忍不住想要拈一颗药放在嘴里了,他已经拧开了药瓶盖子,又生生地忍住了。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让他的小兔子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处在昏昏然的狼狈状态。
他重新捏紧了药瓶,凝视着空荡荡的街头网球场,嘴角挂着哀伤的苦笑。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伸出了手,对着空气,开始排练起一会儿和她见面时应该说的台词来:
“你……你好。”——太客气了?
“我等你很久了。”——好像有些责怪她的意思?
“对不起,我是专程来跟你道歉的。”——是不是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
平墨一个人,面对着空气,一遍遍地排演着台词,又一遍遍地不满皱眉,如果有人路过,看到这个自问自答表情严肃的漂亮青年,可能会觉得他的脑壳有什么问题。
慢慢的,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街头网球场开始有人出现,那是两队街头网球队,像是要打钱。
而平墨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办法离开。
他的腰因为久坐在冰冷坚硬的看台上,又开始痛了起来,可为了不吞食止痛药,导致精神恍惚,他就默默地忍着,不动如山地看着那两队人的战况。
这两队人的水准,在平墨眼里完全不够看,可他在看了一会儿后,他的视线就再也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
还是那个在平墨脑中盘桓过的念头:
他们多么年轻。
平墨这样想着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而已。
他盯着那群人看了一会儿,意外地觉得其中那个刚刚打完第一场球的人看起来很眼熟,于是他就一直盯着他看。
那人好像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就扭头看向了他。
看到那张洋溢着活力的脸,平墨在记忆深处搜寻到了他的名字:
吴安诺?教小兔子打球的师父?
想到这个人的身份的时候,平墨不由地苦笑了起来。
本来,教俞知乐打球的第一个人是自己,自己也算得上她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