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星河烂漫,秦淮河上又是灯火璀璨,丝竹靡靡,男人们倚红偎翠,醉卧温柔乡,销金窟。
陆玖拉着陆瑁,一对同被朝阳郡主休弃的难兄难弟,对酒当歌。
“我跟你说,那女人就不是个东西,毁完了你又来毁我了,我现在他娘的浑身上下光秃秃的,除了还有个是侯爷的爹之外,我他娘的就是个庶民啊,见个小县令都得跪。”
陆瑁饮尽一杯酒,脸上有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嫉妒,“多亏了你有一个好爹,要不然,你也会和我一样,入贱籍,居北里,生生世世抬不起头来。”
陆玖一巴掌拍在陆瑁背上,拍的陆瑁到了嘴边的酒水都泼了出来,“哈哈,你别说,和你一比我心里畅快不少。”
陆瑁冷掀唇角,扫了扫衣襟上的酒迹,起身道:“还欠着楼里姑娘一首唱词,我去写来,你自己慢慢喝。”
“二弟,你别走啊,再陪我喝一回儿,有你对比着,我这心里才畅快呢。”
陆瑁脸色一青,甩袖就走,彼时正和凤楼春擦肩而过,二人四目相对,陆瑁露出一抹讽笑,凤楼春往下扯了扯自己的裹胸纱裙,袅袅婷婷的偎到了陆玖怀里,“世子爷,奴家来陪你喝酒呀。”
“什么世子爷,圣上把封我做世子的奏折打下来了,偌大的家业我这个嫡子不能继承,反而要便宜了我三叔家,想想就不甘心,而这可都是拜那女人所赐,哼。”
陆玖转过脸细打量凤楼春,只见她长了一张上方下窄的脸,下巴尖尖,鼻梁娇挺,不是瓜子脸,但胜在有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看人时烟视媚行,勾魂蚀骨。
陆玖抬着她的下巴就笑道:“怪不得你是花魁呢,还把陆瑁勾成了你的裙下臣,虽不是绝色姿容,但只这一双眼睛就能勾的男人骨头都酥软了。”
这双眼睛和小凤凰的完全不同,小凤凰眼睛里的光清冷如雪,睥睨尊贵,男人看了只想跪地求饶。
而他始终觉得他是不同于这世上的男人的,因为男人都喜欢凤楼春这样的眼神,只有他喜欢小凤凰的眼神,被她那么清清冷冷的一撩,他的骨头都酥掉了,别说跪地求饶,让他做什么都愿意,小凤凰就算拿鞭子抽一抽他都觉得浑身舒服。
看着凤楼春,脑海里却想着那一夜小凤凰的热情和妩媚,陆玖两眼里的光就变了,痴痴的,像是傻了似的。
凤楼春见了,从心底里鄙夷,身子却越发软了,“*苦短,今夜奴家伺候世子爷好不好?”
胸膛前被两坨软肉磨蹭,陆玖一下回过了神,不着痕迹的转过身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哼哼道:“不能眠花宿柳了,家里老头放狠话了,我若再不老实就把我踹到边境吃沙子去,我可不想去边境,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凤楼春眸光一闪,越发哄着陆玖喝酒,“世子爷,待会儿咱们楼里有个盛会,你再玩一会儿吧。”
陆玖来了兴趣,“什么盛会?”
“楼里新来的雏,嫩生生的,长的比我还好看呢,竞价卖初夜。”
陆玖一听就没甚兴趣了,“我当是什么盛会,你要说斗蛐蛐盛会我倒还有点兴趣,那女人才把我的小曼杖毙了,我这心里觉得对不起小曼,对别的女人没兴趣。”
凤楼春心想,你要真爱岑小曼,你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杖毙而不管,现在假惺惺说什么对不起了,呵。
但脸上凤楼春笑的又娇又媚,“那就喝酒划拳,我们楼里有个新玩法,世子爷您不试试吗?”
陆玖一把推开凤楼春,“你这臭娘们懂不懂事,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世子的身份都被撸掉了,你还一口一个世子爷,存心戳爷的伤口是吧,滚滚滚。”
凤楼春被推倒在地,心里气恨不已。
这什么玩意,来青楼不嫖|妓,有病!
“那厮,你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陆玖醉醺醺抬头一看来人,见他扎了好多小辫子,发梢挂着铃铛,心里顿时一清,阴九祝。
“不就是推了一下吗,爷还推不得了,不就是要钱吗,爷有的是钱。”说罢就往怀里掏,掏来掏去没掏着。
陆玖捂着头懵了,“我的银票呢?”
遂往地上一趴,满地找银票。
凤楼春和阴九祝对视一眼,凤楼春大叫道:“鸨妈,遇见个白嫖的,你快来啊。”
阴九祝上前来一把抓住陆玖的衣襟把他提起来,“我还当是个有钱的大爷,弄半天是个骗子。”
“我不是骗子,我、我是长宁侯府的世子,不信你问陆瑁,问那个花魁。”
凤楼春妖妖娆娆的倚着黑漆柱子,笑吟吟的甩着帕子道:“任你是天王老子,睡了姑娘不给钱也不行。”
陆玖一看这形势,醉醺醺就和阴九祝打了起来,“干你屁事,你滚开。”
鸨妈不一会儿就带着龟奴气冲冲的来了,“谁,谁敢不给钱。”
趁着阴九祝和陆玖打架,凤楼春把鸨妈拉到一边,“这是长宁侯唯一的嫡子,他没钱,他老子有,把他押到长宁侯府门口要银子,我不信长宁侯敢不给,长宁侯府得罪了朝阳郡主,这会儿他们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一定不敢嚣张。”
鸨妈一贯听凤楼春这花魁的话,绿豆眼一亮,就道:“咱们可是隶属于教坊司,隶属于朝廷的官家青楼,我看谁敢不给。”
“小的们,跟鸨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