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觉得不对劲的是倪霈。
沈乔那天出门见客户前给他打过电话,问他车子有点小杂音要不要紧。倪霈当时在跟朋友吃饭也没细说,到了晚上回家想跟她去检查一下车子,却发现她没有回来。
然后他给沈乔打电话,电话显示关机,这更叫他疑惑。
自打他姐成了网络红人后生意不断,手机从来不关机。
他又问沈母,沈母也说没见着沈乔,想着她肯定还在忙工作,所以没打电话骚扰她。
倪霈就觉得不对。什么客户一谈谈一天,连电话都不开机。
于是他给婚纱店打电话,徐芸芳和店员都没见过她。徐芸芳怕倪霈着急,特意联系了那个客户,得到的答覆是沈乔下午三点就跟人分开了。
这都快八点了,她还不见踪影,倪霈暗道不妙。
他问了沈乔下午见客户的地点,打车去了那条街。到那边一看,自己那车好好停在那里,沈乔却没了踪影。
这下子倪霈可慌了。
他立马去了派出所报案。但接待他的警员说了,沈乔是成年人,不见这么几个小时属于正常情况,现在很难立案,让他赶紧四处再找找。
倪霈年轻气盛,可也拿人家没办法,垂头丧气走了出来,突然想起个人来,又立马打车往健身房奔去。
这个时间点,通常严晓彤都在那儿。听说她最近迷上了健身房的某个教练,天天晚上去报道。
倪霈带着一肚子气赶过去,刚踏进门就看到严晓彤正跟个女生一起往外走。来不及多想,他冲过去一把揪住对方衣领。
“姓严的,你又搞什么鬼!”
严晓彤被她搞得一愣,随即大叫:“倪霈你放开,耍流氓啊。”
身边的同伴也吓得不轻,赶紧去叫人来帮忙。
倪霈才不管她,一伸手把人推倒在地:“赶紧把我姐交出来。”
“你什么情况,有病啊。”
“我是有病,你最好别惹我。说,把我姐藏哪儿去了。”
严晓彤从地上爬起来想躲,倪霈又冲了过来抓着她不放:“找人抹黑她也就算了,你现在还搞绑/架。你是不是活腻了。”
“神经病啊,快放开我。”
严晓彤吃痛,急得直跳脚:“倪霈你个浑蛋,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本小姐。你要再不放开,看我怎么收拾你。”
“来吧,随便收拾,我还怕你不成。你这样的就是社会毒虫,我这叫为民除害。你要再敢欺负我姐,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
严晓彤头一昂,气势汹汹的样子惹人讨厌。
倪霈血气上涌,一时没控制住,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掌下去,两人同时懵了。
严晓彤捂着半边脸瞪大眼睛,一副不置信的模样,片刻后眼泪大颗大颗涌出眼眶,“哇”一声哭了起来。
倪霈有些后悔,他不想打人来着,实在是太生气一时没忍住。
现在把人打哭了,他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刚想上前安慰对方几句,莫淮安突然出现,一把把他拉离严晓彤身边。
“你现在冷静点,再闹下去对方报警,对你没好处。”
倪霈有点迷糊,盯着莫淮安看了半天,才来一句:“我姐姐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下午三点,见完客户后就不见了。车还停在咖啡馆门口,可人没有了。一定是严晓彤搞的鬼。”
那边严晓彤的朋友也赶了回来,正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听到这话气得回了一句:“你别污蔑我们家晓彤。”
“这女人坏到骨子里了。上次跟胡亚军的事情就是她搞出来的,这回我姐不见了,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我姐又没别的仇人,就她总找她麻烦。你有什么火冲我来,找我姐撒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严晓彤又疼又委屈,扯着嗓子骂他:“你浑蛋,我就找了那个明星,别的我什么也没干。”
“谁信你。”
“不信就去报警好了,看警察会不会来抓我。你平白无故打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随你便,爱怎么样怎么样。要是我姐少一根头发,我要你赔命。”
莫淮安有点头疼,两个小朋友吵得跟乌眼鸡似的,声音又尖又细,简直要了他老人家的命。
他拉拉倪霈:“行了,应该不关晓彤的事儿。她还没浑到这分上,赶紧找人要紧。”
倪霈余怒未消,狠狠瞪了严晓彤一眼,这才跟着莫淮安离开。
那边严晓彤十分委屈,还在哭诉:“关我什么事儿啊,这人有恋姐情结是不是。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有必要这样吗?”
莫淮安带倪霈上车,一边数落他:“你今天太冲动,回头找着你姐后跟人道个歉。当众打脸什么的,做得太不漂亮。”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生气了。”
“打了就是打了,别找那么多借口。你姐知道了也不会饶你。”
“只要她能回来,叫我给那严晓彤打一顿我都愿意。”
前面红灯,莫淮安把车停下,转头问:“你跟你姐关系这么好?”
“嗯,小的时候我经常住我姐家。我是超生的,因为这个我爸转业回来原本要安排在物资局当副局长的,结果饭碗敲了,被调到一家小厂当仓库管理员,后来又病死了。我爸那边的亲戚都嫌弃我,也不搭理我。还是我姐好,经常给我买好吃的,还替我打架出头。在我心里,她跟我亲姐没什么两样。”
怪不得感情这么深。沈乔这人也算恩怨分明。
“以后遇事别冲动,没好处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这会儿带我去那家咖啡馆看看。”
两人又到了事发现场,这回看得比较仔细。莫淮安打了手电仔细察看了那车,一下就发现了车上的划痕。
“像是人为的痕迹。”
“谁这么无聊,把车划成这样。”
莫淮安不语,蹲在划痕那一片继续打手电找线索。很快他发现了一枚耳钉,拿给倪霈看:“是你姐的东西吗?”
“有点像,我好像见过她有一副这样的耳钉。”
莫淮安就开始计算。从他现在蹲的地方到耳钉掉落的地点大概半米左右,很像是一个人倒下时上半身的长度。
再看那车身,除了划痕外还有一条弧形的细痕,消失的地方离耳钉掉落地点不远。
“你姐有没有戴首饰的习惯?比如戒指。”
“没有,她不戴那种东西。”
“手表呢?”
“这个有,她天天戴。”
莫淮安猜测那条细痕应该是手表表链划出来的。
沈乔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不会把车扔在这里半天没消息。
倪霈很是紧张:“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能报警吗?我刚才去了他们不受理。”
“加上这辆车,可能会更引起重视。人为毁坏车辆,本身也是犯罪。”
莫淮安就给人打电话,以查划车贼为名请警方接手此案,顺便寻找车主沈乔。
忙完这一切他送倪霈回家,千叮咛万嘱咐别叫沈乔的母亲发现。
“就说你姐给你打过电话了,在朋友家睡。你跟婚纱店的女老板通个气,就说睡她家了。”
倪霈连忙点头。
莫淮安又道:“镇静点,别露出马脚。你年纪也不小了,都快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为人处事要多学学。”
不知怎么的,倪霈从小讨厌别人说教,偏偏对莫淮安的话很听得进去,他说什么自己都心服口服。
这人肯定从小就特别乖,特别有领袖天赋,不像自己,浑球一个。
莫淮安要能听到他这番心理活动,肯定会冷笑。
要说犯浑,谁能比他年轻时更浑。
送完倪霈后莫淮安没有回家,直接去警局找了自己的朋友。
划车事小,绑/架事情更严重。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沈乔离危险越来越近。
案发现场那条小路没装摄像头,那时候又是晚上,商铺的老板员工都回家睡觉去了。一直到早上人陆陆续续过来,警方才有机会找目击证人询问。
沈乔那车停在一家书店门口,书店店员回忆了一番,没觉得昨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我不是在收钱就是在理书,真没注意到。”
旁边和对面几家店的店员也都一问三不知,只有一个女生隐约回忆起当时的一点情景。
“好像是有个男人,离这车挺近的,但在干什么我看不清。”
这家店的收银柜比较高,又不正对着大门,确实不容易看清对面马路上发生的事情。
“长什么样我也看不清,就记得穿得不少,好像还戴了帽子。我以为是那车的车主,也没多留意。”
问了一上午,一无所获。
莫淮安还算沉得住气,站在沈乔的车边低头沉思。
突然有人在背后同他说话:“您是车主吧?”
他回头一看,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我看到有人划了你的车,就在昨天下午。”
“那人什么样子?”
“穿着风衣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头上还戴一帽子。他划得很快,我刚叫住他他就跑了。不过后来我进书店买书出来,在后面那辆车里看到他了。他就坐那车里,像是在等人。”
办案民警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还记得车牌号吗?”
“记得,我特意绕到车后拍了照片,就想着万一碰上车主能跟人说呢。不好意思,我怕麻烦没报警。”
小年轻掏出手机,把车牌号递给他们看。
莫淮安伸手拍拍他肩膀:“谢谢你。”
沈乔这女人,福气看来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