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姐姐,我和太子哥哥说好了,由他先带着你到百味楼去等这我们,我和二姐去‘赏春宴’露个脸就来找你们,到时我们一起去乐呵乐呵。”陈荥为了区别陈协和刘茂,从来都是管刘茂叫太子哥哥,管陈协叫大王兄,连带着陈璲和陈欢都这么叫。
我笑着回了声“好”招呼他们坐下来,吩咐玉蝶上了茶水点心,四个人一起说说笑笑,不一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荥和陈欢坐不住了,催促着我们一起动身出门。
我们在宫门口分个手,陈荥和陈欢去了正阳门,我和刘茂往百味楼走去,此刻的正阳大街上已经张灯结彩了,各色百戏杂耍的摊子、戏楼已经开始迎客了。
百味楼就在正阳大街上离王宫很近,走了不多久就到了,此时楼里已经坐满了人,大概是之前已经订好了席位,小二很快就将我们引到楼上的一个包间内。我出来带的是玉蝶和彩娟,刘茂带的是一个叫长信的小厮,这长信是个机灵的,跑前跑后张罗着茶水点心,上酒上菜,倒让我的两个丫鬟显得无所事事。我想着她们随我从韩国来到燕国困守在王宫中,不得与亲人团聚,这过节的日子不如让她们高兴高兴,所以出宫前就赏了她们银子让她们今晚好好逛逛街。这阵子正好无事,就打发她们出去玩,玉蝶一开始不肯,怕我身边离了人,我一再坚持她才带着彩娟离开了。
酒菜还未上齐,我倚在窗口看景,刘茂站在我身后,却并不做声,我已经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善谈的人,甚至有人说他孤傲怪癖,其实看他和我们相处就知道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作为质子本来就身份尴尬,又不愿意被人轻视,所以不愿过多的和别人发生牵扯。哪怕是我,有姑母照应着,因为只和几位年长的王子来往,从来不和年幼的王子公主们应酬,所以别人背后冷言冷语也是有的,只因为没说到我的面上来,所以我只装作不知。虽然我和几位王子还有阿欢来往密切,但我知道我们之间始终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和刘茂虽然少言语,但我们才是真正的同病相怜,也正是这样,他才会在除夕夜里陪我守岁,两个孤单的人相拥互相取暖。
我在那里思绪纷纷,等到刘茂拍了我的肩膀,才回过神来,酒菜已经摆好。刘茂拉住我的手,我一愣,下意识的就想往回抽,可是他的手将我的手攥得紧紧的,我抽不动,抬起头来,只见他定定的直视着我,我脸上腾地红起来,低下头,任由着他拉着我走到桌子边坐下。
长信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我俩,我更加羞涩了,只是坐在桌边不动,刘茂瞪了他一眼,他才笑着走到门口去守着了。
这顿饭吃的让我如坐针毡,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放玉蝶和彩娟出去了,现在留我和刘茂独处一室,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喜欢又有些忐忑,慌乱之间他给我连续倒了三杯酒,我不加思索地都一口喝干了,他愣住了把酒杯收起来,不让我再喝了。我顿时臊的满脸通红,索性趴在桌子上。丢人丢大发了,我即便喜欢喝酒也不能这么不矜持啊。
刘茂伸手来拉我,我硬是趴在桌子上不肯起来,直到听到他清脆的笑声,我才抬起头来,他清俊的笑容让我呆住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的这么开心,他的笑声很好听,眉眼舒展的容颜更加英俊不凡。
他伸手将我拉了过去,我跌入他的怀抱,感觉他的胸膛在振动,听到他的心脏在一下下的跳动,我刹那间神思恍惚,他一动不动的搂着我,我安静地待在他的怀中……
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似乎有些耳熟,我坐直了身子,他将我放开,“怎么了?”“我听这琵琶声好像耳熟,似乎以前听过。”
刘茂听我这样说,忙叫了长信进来,让他去打听打听。然后给我夹了些菜,催我吃下去。我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吃着,心里还在想着那琵琶声。
过了不久长信就回来了,还带了两个卖唱的父女进来,我仔细打量着他们,那老者见了我连忙冲着我失礼,口中称“见过公主殿下”我这才认出这位老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董三先生,连忙让他们免礼。这董三先生善音律尤其琵琶堪称当世一绝,一直以来他都是韩王宫中首屈一指的乐师,不知怎的竟会沦落至此,难道是韩王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我一时间惊疑不定,连忙出声询问。
原来这董三先生膝下只有一子,一直游学在外,几个月前,先生接到报信,说是儿子在燕国重病不起,于是他赶紧辞了职,变卖了家产,赶到燕国来,谁知道积蓄花光了也没有救回儿子的性命,如今连生存都难以为继,只好带着孙女出来卖艺了,因为他不是本地人,所以经常被地痞欺负,卖艺赚点钱经常被盘剥敲诈,所以现在生活十分困顿,想带着儿子的灵柩回乡也不能成行。老先生说着说着涕泪满面。
我听了也觉得十分的辛酸,刘茂已经将长信叫过来,让他取一百金来赠与董三先生,并让他安排老先生扶柩回乡的事宜,我将手上的一对金镯子取了下来,递了过去,他一开始不愿意收,我再三劝说他才勉强收下了,又叫孙女给我和刘茂磕头,我俩推辞不过受了她的礼。
长信自带了董三先生去安排,包间里重新又剩下我俩,一时间气氛有些伤感。正在我们情绪低沉的时候,陈荥和陈欢到了,他俩一进门就喊饿,说是宴席上没吃饱,于是叫小二重新摆上酒菜,一起吃了起来。陈荥一边吃一边不忘记吐槽‘赏春宴’的酒菜有多难吃,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