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神殿静谧安详，像沉睡在世界中心的巨人，大殿空荡荡的台阶上，郝志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守在先知的身边，静静地聆听着关于人类历史的古老故事。

那史书般漫长的卷轴，一点点地展开在眼前，那文明兴起而又衰亡的过程，如鲜花盛开般瑰丽华美，却又在短暂的颠峰之后凋谢成一地的碎片。

感叹，世事的无常，感慨，生命的无力！

或许不止是郝志这样一个凡人，就算是像伟人一般，站在世界颠峰时，出于内心的无奈，也会说出“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样的话语吧？

5亿年的文明历程，像构建在沙滩上的城堡，看似雄伟，实则不堪一击，一阵时间的浪打过来，就不剩什么了。

还好，第一季的文明留下了十三颗水晶骷髅。

第二季的文明，也留下了一点点的火种，那就是移民海底的姆大陆文明，地上世界在核污染之后，一万年内不再适合生命居住，于是，末日后的姆帝国残部在海底建造了巨大的金字塔，利用化学技术使局部的海水大量饱和溶解氧气，像郝志现在这样，可以自由地呼吸。

于是，这些人活了下来，在海洋母亲的庇护下，重新开始了艰难的求生之路。

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背负文明衰亡的罪过，他们一点点地艰难前行，最初，只是在混合饱和氧气的环境下才能生存，时间久了，有一部分人的心肺功能就产生了改变，身体各部分的结构也更加适合海底生活。

于是，第一批人开始涉足富氧区以外的海底世界，虽然过不多久，就要回来补充氧气，但是慢慢的，这个过程逐渐变长，他们可以在富氧区和正常海水之间的模糊地带生活，这个范围又在几千年后逐渐扩大。

最终，那一批人游入深海，永不再回头……

他们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文明，忘记了自己曾经生活在广袤的大陆上，即使经过了4万年的自然净化，陆地上已经枝繁叶茂，阳光明媚，他们也不再需要回到陆地上。

海底人分化成了两个种群，一部分人守着古老的姆帝国的神殿，一代代继承先祖留下来的遗志，等待重返陆地的一天。

而另外一个种群则开始适应海底的自然生活，他们逐渐退化，失去了思维能力，皮肤变得厚实，脂肪填充保暖，他们的身体逐渐改变形态，双腿并合成尾鳍，由于水中重力变轻，他们的身体也开始越长越大，最终，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海洋哺乳动物……

“你是说鲸鱼？”郝志认知世界的角度再次被先知刷新，“鲸鱼也是人类祖先进化而来的？”

“是的，当代人类考古学上，陆地四肢动物和海洋哺乳动物之间，一直缺失了重要的一环，这一环，就是远古人类进入海下生活的这个时期。”

“那，另外一个种群呢？是不是就是您所在的种群？”郝志小心地问。

是的，我们的祖先苛守着上古文明留下的遗训，等待着重返陆地的一天，我们在这个狭小的区域里生活着，为了防止退化，我们开始用建造宫殿来锻炼自己，但是海洋机械文明有一个最大的限制，那就是永远无法发展出热机械时代。

蒸汽机，火药这些在海底永远无法使用的技术，成为了突破不了的线，我们只能保留原始的机械文明，这样一代代地传承下来。

虽然我们手中掌握着水晶头骨，却无法再次回到陆地，我们的身体结构已经发生了严重的进化，即使回到陆地，也无法长久地生活下去，除非再经历一个几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