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揉着腰的时境却明显不抱持什么乐观的态度:
“昨天晚上下雨了,谁知道那只猫跑哪儿去了。那只狗出去,短时间内恐怕回不来。而且狗只要一跑出去,就是流浪狗。被打狗队抓住,或是被饭店带走,再或者被人认出是名贵品种,带回家去养,都是有可能的。”
……时醒感受到了来自大哥的深深恶意。
时境面不改色地条分缕析,说出一切最糟糕的可能性后,就扶撑着身子两侧,拖动着酸痛的腰勉强下了地,淡定道: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这些,想通了就赶快去解决。一会儿我让助理去趟电视台、广播台和本地报社,先发寻狗启事再说。”
虽然担心大白熊担心得要命,时醒还是补充了一句:
“还有初一。”
正说着,时醒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担忧的声音:
“初一怎么了?”
时醒一愣,回头就看到了缩在自己的衣服中微微打着哆嗦的“早白”,满目迷茫地倚靠在门口,像是很冷的模样。
时醒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安慰,他快步走上前去,把“路早白”揽入怀里,拍了拍它的肩膀,又吻了下它的额发,轻声把事情又讲了一遍后,怕它伤心,又抱它抱得紧了些:
“好了,早白,不急啊,不急的,初一很快就能回来了。”
“路早白”红了眼眶,兔子似地蜷在时醒的怀里,眼里泛着相当可怜的小泪花:
“怎么可能不担心……初一……初一是我养的猫啊……它能去哪儿呢?怎么就……不要我了……”
时醒一下被这样可怜巴巴的早白给心疼坏了,搂着他就出了大哥和舒游的卧室,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安慰它那颗所谓“受伤”的小心肝去了。
时境和舒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早起来就没搭理过舒游的时境,也总算开了尊口:
“你觉不觉得……”
舒游脑中再次浮现出早白那个含着明确敌意和憎恶的眼神,不由地打了个寒噤,接了上去:
“……早白很奇怪?”
说起来,自从早白昨天买菜回来后,就有点儿怪怪的,昨天晚上去时家吃饭的时候,他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怎么遵守,一颗心几乎都拴在了时醒身上,哪怕时家祖父问他句话,他都要看着时醒说,给时家人留下的印象也确实不怎么样。
时境略思忖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实事求是地补充:
“奇怪归奇怪,但也算是合理。他昨天才生过病,又大悲大喜了一场,情绪起伏波动大一些没什么。”
听时境这么说,舒游心中那一点疑窦也被打散了:
是啊,和早白朝夕相处的是时醒,他都没觉得不对劲,自己瞎操什么心?
现在自己该全心全意照顾的,是眼前的这个大家伙,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
一想到昨天看到的香香软软的小宝贝,舒游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嘴角也忍不住微翘了起来。
时境一眼就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某种脉脉的温情。
显然与自己无关。
……呵,在想那个孩子么?
我人还在你面前,你居然想别人?
想着,他就一把把想着自己心事的舒游拖上了床,不由分说就吻上了他的颈部,激烈的动作和灼热的吻,引得舒游辗转着身子低吟起来,性感撩人的声线,让时境狠狠地在心底骂了一声妖精。
一直在旁观的路早白,看到这一幕后,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明明……就差一点点了。
……
由于怕早白伤心,又出于对大白熊的担心,时醒决定按照大哥的计划,亲自带着早白去找各个媒体,准备登发寻宠启事。
他带着大白熊及初一的照片和体貌特征描述等具体信息,在本地广播台的停车场停下了车,正拉着早白往台里走,就和一个穿着西服、抱着一叠文件的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严今朝在看到时醒和路早白后,就带着笑主动迎了上去,询问了一下二人的来意后,就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在自己的节目中帮忙发布一下信息,还详细地为他们指明了这类信息的发布需要哪个部门的帮助。
在给予了明确的指导后,严今朝扶了扶金丝眼镜,微笑着转向了“路早白”,道:
“最近我收了一套巴尔扎克的全集,1942年的初版本,全法文。如果想看的话就联系我吧。时醒那里应该还有我的联系方式。”
“路早白”点了点头,可眉目间,却难以控制地流露出了一股生疏感:
这人是……谁?
严今朝望着“路早白”,却没有在他眼中看到任何熟稔的痕迹。
……眼前人的神情,和他曾经见过的路早白有着一点微妙的差别。
他虽然只在电影院里和路早白有过一面之缘,但他从大学时就担任学生会主席,看人尤为准确,现在又是电台情感节目的知名主持人,要接触形形□□的人,基本上也混成了半个人精。
看着这个满眼疏离地回看自己的人,严今朝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