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庄山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很快照亮了天际。
寺崎盛永一语成谶,他没想到弓庄城数十年的基业果然毁于一旦,但这却不是被神保氏的大军毁的,而是土肥政繁所效忠的主君——佐佐成政下令烧毁的。
前天夜里,佐佐成政和小间常光来到弓庄城之后,成政就与土肥政繁私下里沟通了,政繁早就听从命令,将弓庄城上下的妇女老弱疏散,此时带着可战之兵下山,更是心无挂碍。
此时,土肥军尚未与椎名军汇合,看土肥政繁对佐佐成政毕恭毕敬的样子,很难想象两天前,才是两人的第一次会面。
他们循着弓庄山南麓的小道下了山,抵达街道上时,椎名景直已经带着一千椎名军整装待发了。
土肥军五百人与椎名军一千人汇合后,转道向西,直奔神保氏大军而去。
成政在之前的画策中,口口声声说要夜袭神保军,但此刻弓庄城像个点起的火炬般,就算是远在二十里开外都能看见,让他们又如何再夜袭?
小间常光试探地问道:
“难道是寺崎盛永这家伙丧心病狂,在兵败之时举火焚烧了弓庄城?”
对于小间常光的问题,佐佐成政并不意外,当下只是笑了笑道:
“寺崎盛永已被我喝土肥大人擒下,这弓庄城,是我下令焚毁的。”
“弓庄城据险而守,形势扼要,怎能焚毁啊?”
小间常光忍不住着急,他此刻俨然忘记了土肥政繁尚未臣服的时候,弓庄城乃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对于小间常光这样愚蠢的问题,佐佐成政并不回答,只是轻轻地一笑了之。
成政身后的土肥政繁倒是很有兴趣奚落这位椎名家唯一的家老,嘿嘿笑道:
“弓庄城险要归险要,可是守不住又有什么用?此刻若不焚毁,就成了神保氏大军的兵站,难道小间大人想要看到这种结果?”
“土肥,你……”
小间常光顿时大怒,正欲发作,身前的椎名景直清了清嗓子,制止了他。
“虽然在下也觉得,毁去弓庄城是明智之举,但此时举火,无异于向神保大军示警,如此一来,我军夜袭的效果堪忧,不知大人是如何考虑的?”
佐佐成政这次并没有一笑了之,而是点点头道:
“景直大人所言不差,我就是要借弓庄山上的一把火向神保氏示警,不然的话,我等趁夜乱杀一阵,有什么难度?又有什么意思?”
众人皆未料到佐佐成政竟然是故意为之,小间常光不由骇然道:
“那若是我军此战不利……”
所谓“此战不利”,就是战败的意思,小间常光自忖椎名氏的军队并不能胜过神保,才有了未虑胜先虑败的觉悟。
“若是连国人众和泥腿子足轻凑起来的神保军都不能击败,你们又如何随我平定越中一国,纵横北陆?”
佐佐成政仰天大笑,胯下的黑马亦是抬脚越出,距离众人有三步之遥。
什么?
平定越中,纵横北陆?
小间常光忍不住瞪圆了那一对绿豆般的小眼睛,心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而椎名景直和土肥政繁两人,却是为佐佐成政的豪迈所感染,一瞬间豪情壮志一齐涌上心头,立誓建立一番功业来。
不多时,由穿着寺崎众服饰衣甲的弓庄众打头,众人渐渐靠近神保氏大军的营地。
神保本阵之中,家督神保长职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的他正要唤来小姓,小姓却已急匆匆地一溜小跑进来了:
“主公,寺崎大人带着败兵回来了!”
“什么,寺崎败了?”
长职猛地抓住小姓的胳膊,他一时着急,用力之下,那名小姓脸上露出了吃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