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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第一场婚礼与第二场婚礼(中)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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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上一章那个有关于钥匙的谜语,天啦噜,确实不是作者的锅——它的的确确来自于中世纪……九鱼是个好孩子,不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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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上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凯撒回到他的座位上后,没人蠢笨到去询问桑夏的去向,后来,在有心人的授意下,这个冲突被按到了桑夏的仆人与凯撒的仆人头上,有关于卢克莱西亚的话题自然而然不了了之——虽然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一向认为,只有弱者才会在意人们的风言风语,罗马也一直有着对卢克莱西亚的名誉相当不友好的流言,但若是谣言出自于卢克莱西亚的嫂嫂,教皇的儿媳之口,那未免也太难听了。

由于教皇的出现,人们又沸腾了起来,亚历山大六世身着白色的常服,向着人群摆动手掌,他落座后,男男女女前赴后继地上前亲吻他的脚,偶尔也有一两个被允许亲吻他的手和袍子。自始自终,圣父都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他刚才还在近似于狂暴地责打自己的儿子,只因为他对曾经的朋友与兄弟不够残暴狠毒。

他的笑容只有在看到卢克莱西亚的时候才略微收敛了一些。

他的女儿正坐在自己的丈夫身边,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相爱的鸟儿那样甜蜜柔软,头挨着头,肩膀靠着肩膀,手臂挽在一起,两人看上去都是那样温情脉脉,忘乎所以——那不勒斯人看到这一场景,倒是非常高兴,他们觉得,这甚至可以说是那不勒斯对罗马教皇的一次胜利,他们不但得到了丰厚无比的嫁妆,还得到了一个美人的心,而这个美人,还是圣父最为心爱的女儿。

亚历山大六世还清楚地记得卢克莱西亚之前是怎样悖逆自己的,为了朱利奥.美第奇,他一点也不相信卢克莱西亚会如此之快地移情别恋,虽然比谢比利公爵阿方索确实年轻俊美,但比起美第奇,他也只是尔尔……他们之间也没有从小相伴长大的情分;更不用说,比起美第奇的沉稳,阿方索更是太过轻佻了一点。

有些时候,圣父也必须承认,朱利奥.美第奇或许并不是一个除了相貌便一无可取之人,但除了因为路易吉而与博尔吉亚缔结的血仇之外(他知道朱利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路易吉有意强迫卢克莱西亚与他同房,但那又怎样?路易吉的行为并为违背他的主旨,倒是凯撒和卢克莱西亚的行为让他生气,不过说到底,凯撒与卢克莱西亚终究是他的孩子,他可以原谅他们,但一个美第奇就不同了),圣父还有别的考量,譬如说,现在的美第奇还有什么?他们的家长都还在内里家族躲在女人的裙子下艰难度日,就算佛罗伦萨因为羊毛脂与羊绒又开始兴盛起来了,美第奇的人却连三千人的大议会都没能够加——一个都没有,他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卢克莱西亚是他最珍贵的宝贝,只因为少年男女之间的所谓爱情,就轻易舍弃这么一张好牌,可不是罗德里格.博尔吉亚的风格。而且,没人能比圣父更懂得,爱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绝对无法与恒久的利益与地位相比。

唯一让亚历山大六世担忧的就是美第奇的导师,皮克罗米尼,他不知道那个男巫发了什么疯,难道美第奇.朱利奥还真是他的私生子不成?不过有洛韦雷在一旁襄助,这个顽固的老魔鬼也不得不退让——约书亚.洛韦雷取代了美第奇的位置,而美第奇被驱逐出罗马,流放至卢卡,也许皮克罗米尼枢机也想着如何策划让美第奇重新回到圣廷,但没关系,这对于圣父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他的大业,他现在需要很多钱,人手和物资,而这些,皮克罗米尼家族总是能够提供一些的。

等到一切完备,皮克罗米尼枢机也可以去死了,让出他枢机主教的红帽子,圣父可以再卖上至少十万金杜卡特,褫夺收入(也就是圣职人员死后,他所有的私人财产都会被收回圣库)大约也能有二十万到三十万金杜卡特,同时,为了保全他的弟子,约书亚.洛韦雷的位置和身份,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德拉.洛韦雷也得乖乖地臣服在博尔吉亚的脚下,任其予取予求。

想到这里,圣父的心情就变得愉快了很多,他甚至拉起身边一个身上仅有一条丝带的娼妓,让她到自己的儿子凯撒身边去:“他都快把自己醉死了,”他看向凯撒和他脚下的酒壶,亚历山大六世从不介意凯撒对妹妹卢克莱西亚有超越亲人的感情,但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安抚住那不勒斯人。作为兄长,在妹妹的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算是怎么一回事?待会儿他们还要作为证人来见证新婚夫妇是否正式缔结婚约了呢。

卢克莱西亚依偎在公爵的身边,懒洋洋地拈起一枚浆果放进口中——鉴于她兄长凯撒几乎已经确定了与法国国王路易十二表妹的婚约,米兰与那不勒斯注定了要成为法国国王的囊中之物,她与阿方索的婚姻,也不过是为了麻痹那不勒斯人免得他们徒生变故的一个举措罢了。

她那么快地改换门庭,投入比谢比利公爵的怀抱,圣父肯定会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她是怎么地爱着她的新夫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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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夫站在卢卡的城墙外,站在一群雇佣兵中。他在三个星期前到了卢卡,甚至懒得去换一个名字,反正拉尔夫这个名字在雇佣兵间也可以说是烂大街,在力气与精力上,他比不过那些只有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但他只摆出了参加了两次大战役——塞米纳拉与福尔诺沃战役,并给出了证据——他当然不会愚蠢到将那不勒斯国王的赠予随便拿给别人看,但他在那两场战役中从法国人那儿缴获的东西也不少,其中就有蚀刻着家族纹章的兵器与头盔。

所以他不但轻而易举地加入了卡斯特鲁奇奥家族的雇佣兵队伍,还成了一个小队长,他有美第奇家族的支持,挥霍起来丝毫不担心钱囊空荡,很快就获得了下属们的拥趸与爱戴,他还知道了,卢卡人为什么会那么急迫又大方地招募外来的雇佣兵们。

有三个原因:第一,法国人与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契约,只要是个意大利人,大概都知道了,毕竟之前斯福尔扎枢机才因此与教皇大吵了一架,指责他意图将敌人引入意大利;第二,佛罗伦萨的再次兴盛引起了卢卡的警觉,毕竟在之前的卢比战争(注释1),以及卢佛战争(注释2)中,佛罗伦萨都是卢卡的敌人,并且两者都野心勃勃地想要吞噬对方;第三,就是拉尔夫相当看好的了,他相信自己的主人也会高兴听到这个消息——那就是卢卡城中两个大家族的对立,卡斯特鲁奇奥与圭尼基,他们一个先祖是曾经的卢卡公爵,一个家长是现在的共和国第一旗手,一个强壮,一个富有,就像是两头不得不暂时共居一室的狮子,要说,他们不会厮打起来,谁也不会相信。

尤其讽刺的是,他们招募雇佣兵,最主要的竟然还是为了防备卢卡城内的敌人,而不是城外的,要拉尔夫来说,就算佛罗伦萨曾经驱逐与流放过美第奇,他的主人还会在危难之时将自己的三百名火绳枪手和火药派去佛罗伦萨呢,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

不过这就不是一个雇佣兵小队长应该知道的事情了。拉尔夫靠着城墙,这个时候,卢卡城已经开始炎热起来了,冰冷的石砖给了衣着整齐的他不少安慰,不过他们总比圭尼基的佣兵们要轻快的多,也许是因为圭尼基家族的人知道自己在军力上无法比雇佣兵起家的卡斯特鲁奇奥家族相比,他们在军备上很舍得花钱,圭尼基家族的雇佣兵们都配备着同款式的皮甲与链甲,队长还有插着羽毛的头盔,上面亮闪闪的是圭尼基家族的纹章。人员看上去也要比卡斯特鲁奇奥家族的雇佣兵们来得高大,整齐,强壮,就是拉尔夫一看就要发笑——那都是些从未上过战场,尝过人血的小崽子,甚至比不上他第一次见到的朱利奥.美第奇,那位大人虽然过于……温和,但也是杀过人的。

说起来,这位大人如今也应该改变了不少吧,拉尔夫在长久的等待中想,他的心思仿佛被分作了两半,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希望这位大人变得冷酷无情呢,还是继续如同以往那样宽仁待人,为了他自己和那些小伙子,他当然希望是后者,但为了那位大人自己,他倒希望他能变得彻底一些,说真的,博尔吉亚干得那些事儿,就连拉尔夫这位唯利是图的老雇佣兵都有点看不过去——他们固然不讲信义,但至少还不是个魔鬼。

就在一些雇佣兵们在燥热的空气中摩擦脚趾,脱掉靴子,偷偷解开纽扣,一边诅咒着那位迟迟不到的大人时,两匹马裹挟着滚滚烟尘飞奔到众人面前,一个去到圭尼基家长的身边,一个去到卡斯特鲁奇奥家长的身边,这两位的神情顿时变得更加郑重了一些,在他们的示意下,十二位娼妓摆动着曼妙的身躯,从人群中上前。

她们装扮成希腊女神,身上披着与洁白的肌肤交相辉映的丝绸,秀发上压着累累坠坠的花冠,手上捧着葡萄酒、洗手的银壶,香船等等,倒让那些同样恭候着的修士与神父们相形见拙,不过后者未必在意,看看他们的眼神与笑容吧,若说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大概就是卢卡人听说这位大主教相当洁身自好,所以就没让娼妓们赤身相迎,让他们少了一个大饱眼福的机会。

这次,终于没再让他们等候太久,首先出现在法兰齐齐纳大道上的,是大约五十匹驮马,披着马衣,背负着沉重但整齐的行李,两匹一列行走,在它们两侧是骑马的仆从,之后是大约一百名衣甲鲜明的火枪手,步兵后方是让卢卡人大为惊讶的骑士队伍,也是两排齐头并行,近了人们才发现,他们居然是来自于两个地方,因为一个身上佩戴着西班牙贡萨洛?德?科尔多瓦将军的纹章——山峰与头盔,环绕着桂叶,在桂叶的末端,写着塞米纳拉与福尔诺沃,表示他曾经指挥自己的军队在这两场战役中获得胜利,还有一个戴着王冠的男人,被锁链缠绕着,表明他曾经俘虏过一个国王(可怜的查理八世);另一个呢,则是貂尾花,环绕着银色的锁链,但这根银色的锁链与前者的锁链不同,貂尾花是布列塔尼女公爵安妮的标志,银色的锁链是因为她是一个悲痛的寡妇,同时也代表纯洁与虔诚。

在骑士的队伍中,被紧密保护起来的正是卢卡大主教乘坐的四轮马车,那是一辆纯黑色,装饰着黄金与白银的奢华车辆,拉车的是四匹雪白的公马,披着鲜艳的马衣。

他们之后,是数以千计的扈从、雇佣兵与仆人,还有两名披着黑底金花斗篷的传令官在队伍前后左右奔驰。

这样威风赫赫的排场……拉尔夫差点就笑了出来,幸好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车队吸引过去了,他连忙不动声色地向前站了站,找了一个好位置。

娼妓们被阻隔在大主教的车队之外,在森然的骑枪锋刃之前,最放荡的娼妓都变得拘谨起来。拉尔夫可以看见两大家族的家长以及各区教堂的主堂神父急匆匆上前致意行礼——最后也只有他们被骑士们放行,其他人全都只留在原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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