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阿尔特瞪了宝拉一眼,宝拉毫不畏惧地向他抛了一个媚眼,她在年轻的时候,如同古希腊的名妓弗利内般,床榻上从不缺少公爵,主教甚至国王,而且她也可以说是看着朱利奥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对他实在升不起什么敬畏之心,就像埃奇奥——而朱利奥也更愿意把他们当作朋友,只是杜阿尔特一直对此略有微词。
“六尺三寸的女奴吗?”朱利奥反问道,就如埃奇奥所推断的,他果然有了如同他的生身父亲的高大身材,而且,在他只有十六岁的时候,扮做一个初初成年的年轻女性还能勉强说的过去,在他三十岁的时候,这么做就有点过分了。
“苏丹的后宫可不是查理八世的军营。”埃奇奥也持反对意见,“单单验身这关就通不过,而且也不是任何一个女奴想要见到苏丹就能见到苏丹的。”
“别告诉我你们有想要尝试。”杜阿尔特凶巴巴地道。
朱利奥看了他一眼,明智地将……他并不是那么在意所谓的名声——这句话给咽了下去,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去:“那个奥斯曼商人并不是一般人吧。”
“可能是白宦官总管的耳目,伊斯坦布尔看似宽容,但现实中,每个陌生人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杜阿尔特说的是掌管苏丹内廷的两名总管,白宦官总管指的是典仪总管,通常由基督徒担任,同时也是苏丹的密探头目,黑宦官总管则掌握着苏丹的后宫,买卖姬妾与侍童就是他的职责。
“那末,一个初来伊斯坦布尔的年轻人与指导他的老师,护卫与侍女就很适合我们现在的身份,”埃奇奥说:“接下来,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消弭他们的怀疑?”
“不会很久,”杜阿尔特说,“毕竟他们也很忙。”
果然,大约一周之后,朱利奥就不再那么难受了——苏丹的密探已经相当出色了,但他甚至能够捕捉到埃奇奥的行踪——那种总是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们来到伊斯坦布尔的时候是九月初,最晚十月之前,他们就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不然杰姆.苏丹,医院骑士团以及希腊三方的人员就只得白白耗费了大量的心力却空手而归,另外,过了这段时间,也许尤利乌斯二世就能抽出身来,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托斯卡纳大区,无论他针对的是佛罗伦萨,还是卢卡,加底斯,比萨或是锡耶纳……都不是朱利奥想要看到的。
当然,宝拉先前的话只是在说笑,他们早在加底斯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计划。
想要直接进入托普卡帕宫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官员,也要受到苏丹的召唤才能进入帝王之门——也就是托普卡帕宫的第一门。
巴耶塞特二世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离开过第四庭院,而在他们与第四庭院之间,还有森严的高墙与数以万计的,强壮的卫兵,宦官与学生——以及驻扎在伊斯坦布尔的耶尼切里军团。
他们也想过,既然苏丹有着数以百计的姬妾,以及上千的官员,他们一定也会需要食物与饮水。事实上,在托普卡帕宫的第二庭院,就有接近一千人在为苏丹以及其官员、姬妾、侍从与卫兵的一日三餐做工,他们每天都要制作六千份以上的餐饭,但要从食物上着手,几乎不可能,毕竟因为中毒而死的苏丹太多了,他们对于毒药的认识与防备远超过意大利人或是法国人。
有一个想法始终萦绕在杜阿尔特的心头——他想要提出,但始终没有开口,因为他已经觉察到了,他的主人,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因为那个可怕念头的来源,正出自于朱利奥.美第奇与他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