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与法国人的军队不同,习惯与擅长在街道堡垒中战斗,而这些人中还有来自于卢卡与加底斯的人们,他们带来了比之前的火枪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武器,罗马的人们只需要站立在家族堡垒的城垛后,居高临下地向下射击就行了。
这不是战争,一个科尔西尼家族的子弟在战后这样说,是屠杀。
各个家族的宫殿原本就如同四方的堡垒一般,门后堆积着沉重的沙袋与石头,不管怎样撞击都打不开,城墙厚重,高大,而法国人手中最长的木头就是他们的长戟,只有后方的火炮队伍,对艾萨米宫造成了一定的伤害——那些聪明人,在无法得到上级命令与遭到敌人突袭的时候,立即架起了火炮,向着最近的艾萨米宫轰击,艾萨米宫的城墙被轰塌了一角,法国人一拥而入,艾萨米家族遭到了洗劫,上天保佑,艾萨米家族的人见势不妙就马上上了停在台伯河上的船,逃走了,遇到不幸的人并不多。
但这些聪明人还是做了一件蠢事,他们应该转过身去,保证圣保罗门依然打开着,后续的部队同样听到了钟声与塔楼倒塌的声音,但他们正准备进入罗马的时候,发现城门紧闭,铁闸跌落,城墙上满是守卫与火炮黑森森的炮口。
他们被挡在了罗马城外,而他们的国王还在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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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二是个勇敢的骑士,也是一个拥有智慧的国王,但腓力四世的胜利与罗马教会一向的懦弱,以及意大利人固有的天真散漫让他轻视了自己的敌人,如今,他要为这份轻视付出代价了。
先是弩箭,后是枪弹,再来是沸水、油脂与火。
正如他认知中的,罗马的人们缺乏胆气,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懂得战斗,尤其是他们占据大好时机的时候,街区的道路,对于人和马车足够宽阔,但对于军队就不是那么友好,尤其是骑兵,一向拥有盛名的敕令骑士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这里就连最小的冲击距离也不够,而且就算是商人的宅邸,外墙也是坚硬的石头。
从充满希望,到满心绝望,时间是那样的短,第一缕晨光落在圣天使像上的时候,朱利奥就见到了路易十二的使者。
路易十二低下了他尊贵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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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奥见到那位使者的时候——因为教皇利奥十世仍然在休养,所以这件事情虽然重大,却还是只有他能够代教皇发言,甚至做出裁决——他的神情异常平静,对于法国人的失败,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就像是太阳升起,月亮落下,丝毫不值得惊讶或是付出多余的情感。
至于乔治枢机,还有西斯内罗斯枢机,以及其他几位有嫌疑与法国人勾结的枢机,都被控制住了,当然,这是更小的事情了,但杜阿尔特不免想起之前,他们谈论到乔治枢机的时候,朱利奥过于漠然的态度,或者说,难道从那时起,他就预料到乔治.德.昂布瓦兹除了有意一窥教皇的身体情况外,还有为路易十二探查罗马情形的任务吗?
但他没有问,他也已经发现了,现在的朱利奥,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仍由他人肆意僭越的人了,他越来越像是曾经的皮克罗米尼,心思莫测,不苟言笑,只有在面对小科西莫或是他的兄弟姐妹时还有一点温度。
像是这么一个人,将会把罗马和教会带往何方呢?杜阿尔特一边思忖道,一边走出了梵蒂冈宫。
刺目的光线让他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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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无法控制地流泪的还有路易十二的敕令骑士们,他们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至少没有如拉文纳河边的同僚那样丢失了性命,但他们也是痛苦的,因为他们不但未能为他们的国王取得胜利,还让他们的国王与他们一般成为了教会的阶下囚。
多么可笑啊,之前不是没有国王屈服在教皇的脚下,如曾经的神圣罗马皇帝亨利四世,但这还是第一次,教皇与罗马的人们直接击败了一位国王,虽然使用了卑劣的诡计,但之中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是公国插手,只有教皇,主教与他们的民众,这些曾经被路易十二小觑与轻蔑的人。
相比起他的骑士们,路易十二就要平静得多,他不是没有希望的,拉文纳战役的结果还没能传递到他的耳朵里,而他的军队还有大半留在罗马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