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山的山匪被老刀把子带人杀得七零八落,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里舔伤口,根本没想到凶穷极恶的二郎山悍匪不仅让刚刚路过自家山脚的商队来了个反杀,还要被抄老窝。
庚字商队上下十分乐意听从李小白的提议,在巨汉虎力的带领下,往二郎山而去。
亡命奔逃了一个多时辰,老刀把子终于让身下的马匹放慢速度,渐渐停了下来,人与马尽皆精疲力竭,一个个东歪西倒的瘫在路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过当他看到自己的坐骑口鼻不断溢出带着血丝的白沫,浑身大汗淋漓,毛皮表面一根根血管贲起,已经无力再次站起,老刀把子的一颗心当即沉了下去。
山路犹其耗费马力,一路驱策又不得休息,这匹骏马被硬生生跑废了!
其他马匪的坐骑也是同样的一般无二。
坐骑是马匪的第二条性命,既可以追击肥羊,也可以逃之夭夭,现如今为了逃过蛇妖的吞噬,不得不全力逃跑,跟了他们多年的骏马再也难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老刀把子嘴角的刀疤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却坚定的拔出了最后一支随身匕首。
这支匕首之所以没有与其他东西一起扔掉,是因为害怕自己被青蛇吃掉而留下的最后手段,他宁可选择自杀,也不愿意被活活吃掉。
锋利的刀刃毫无阻碍的捅进骏马脖颈,鲜血当即喷涌而出,圆睁的马眼溢出一行清泪,缓缓合拢。
片刻之后,粗重的喘息声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马匪走了过来。
满身马血的老刀把子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将匕首递了过去,其他几匹马很快被如法炮制。
奄奄一息待毙也是一种煎熬。
将匕首递回的马匪小声道:“老刀把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另外三个马匪同样忧心忡忡,他们刚刚在大黄岭站稳脚跟,却没想到横遭此劫,恐怕连二郎山也待不下去。
“此人不除,必是我等心腹大患!”
老刀把子拭尽马血,将匕首锋刃用力插回鞘,沉吟了片刻,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去投奔天狼峰。”
现如今只剩下眼前这几个心腹,已经没有能力在这片群山中占山为王,只能在他人屋檐下讨生活,先度过眼前的困境再说。
那名马匪瞪大了眼睛,说道:“老刀把子,为什么不去陷空山?大黄岭就属陷空山的实力最大。”
与寨墙高大,兵强马壮,山匪近千的陷空山相比,只有五六百条汉子的天狼峰实力还要差上一些,在大黄岭的诸匪中只能排到第二。
照理说投靠强者,应该挑最强的才是,可是老刀把子却没有选择陷空山作为投靠目标,让他的心腹们感到疑惑不解。
“陷空山看不上咱们,天狼峰一心想要压过陷空山,我等去投,必有厚待。”
老刀把子咬牙切齿,面色变得狰狞起来,接着说道:“咱们想办法到处放话,就说有个年轻公子哥儿想要收服大黄岭的各路好汉,哼哼,我就不信,李家小郎还能活着走出大黄岭!”
老刀把子与李小白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就不怪他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
就算那李家小郎得了造化,身边有一只妖奴,恐怕也不是大黄岭众匪群起而攻之的对手。
更何况天狼峰的大当家手里也豢养着一只山精,若非手下匪众数量比不过陷空山,恐怕大黄岭一带早以天狼峰为首。
同行即冤家,天狼峰与陷空山之间面和心不和,各自暗中较着劲儿,在大黄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几名心腹彼此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说的没错,去哪里不是去,天狼峰必将重视我等。”
“原来如此,即刻就去吧!”
“若能说动大黄岭的好汉们,必教那小郎死无葬身之地。”
“走吧!”渐渐缓过劲儿来的老刀把子站起身来,率先钻进了山林。
随着老刀把子这一伙山匪烟消云散,位于二郎山山腰处的山寨根本没剩下多少抵抗能力,留守的十几个精壮山匪和一众老弱妇孺根本守不住自家匪寨,一见势不可挡,很干脆的就降了。
庚字商队的护卫们一拥而上,结果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冲进了寨内,待看到一群瑟瑟发抖的怂货,反倒让原本磨刀霍霍的他们下不了狠手。
二郎山在盘踞于大黄岭的诸多匪寨中只能勉强算作中下游,若非如此,在封狼道仓皇逃窜的老刀把子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鹊巢鸠占。
商队护卫们从山寨里搜出了几千贯银钱,粮食若干,还有一些丝绸锦缎与宝石玉器等值钱的东西,笼共加起来还不到一万贯,这便是二郎山匪寨的大部分家当,财货的所有权归属于李小白,任何人都没有异议,包括做了俘虏的山匪。
因为扫荡二郎山匪寨只是李小白的临时起意,商队护卫们也不是官军,根本没有多少收拾残局的经验,只好给那些根本没有任何抵抗意志,比兔子还要乖顺的俘虏们发放了一些财物和粮食,便打发了他们下山滚蛋,随后一把火将整个山寨烧得火光冲天,这才赶着数辆装满缴获的大车重新加入商队。
恐怕连春管事也不曾料到,自己这一趟途径盗匪丛生的大黄岭,非但没有被山匪抢劫,反倒把山匪给抢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认为这是个想入非非的笑话,可是却偏偏真实的发生在他的眼前。
载着在二郎山的收获,庚字商队再次启程,顺着人迹稀少的官道继续往大黄岭深处前进,哪怕前路依然有山匪出没,但是商队里的所有人依然昂首挺胸,信心十足。
这一趟恐怕是他们通过大黄岭最安全的一次行程。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片群山之中,悄然风起云涌,暗中酝酿起不可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