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早白很愁,但很快他就有更大的麻烦了。
当夜,路早白高烧不退,体温一度直逼40摄氏度,弄得医生很是紧张,差点儿发病危通知书,而时醒全程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这一守就是三天。
病中的路早白昏昏沉沉的,满脑子都在跑乱码,偶尔漂浮的思绪能凑成一团,也是断断续续的,
——他只听说过隔山打牛,但没听说过隔天生病的,那女人吸了自己的阳气,居然憋了大半天没反应,到了晚上才发作,这发作时间也太逆天了点儿。
——那个女人为什么不立刻杀了自己?是想享受被绞杀对象惊恐的神情,还是……有什么别的缘由?
——……眼泪,悲鸣,和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好像……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白色的阴灵,到底是什么来头?和那张偷窥过自己的半张脸,又是什么关系?
——该不是他多想了吧?是不是该去问问护士?就拿那本他们找到的笔记本,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
——但是为什么没有病历?医生护士都没有一个人发现过资料缺失的吗?
——苏启真的存在吗?
——vip18号房真的存在吗?
——……好特么冷。
路早白满脑袋的思维控制不住地乱窜,直到三日后,也就是任务开始的第五天,他才睁开了眼睛。
又是一个血月高升的夜晚,路早白打了一个激灵,眼睛猛然睁开。
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一张憔悴的脸。
路早白懵了一下,自己睡了多久?怎么感觉时醒跟老了三四年似的?不会一觉睡穿越了吧?
他试图抬一下胳膊,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沉得如同灌入生铅一样,坠得骨骼酸疼,稍稍一移动,骨节就发出类似生锈的喀嘣喀嘣的声响。
他艰难地移动手指,随手点按了一下床边的按钮,想召唤护士,可一不小心点错了,呼叫铃没有亮,墙上的壁挂电视倒是亮了,深夜新闻的女主播声音异常响亮清脆,本来趴在床边睡着的时醒一下就给惊得跳了起来,视线落在苏醒的路早白身上后,就彻底移不开了。
他小心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过后,二话不说上来就搂住了路早白,尖尖的胡茬擦过早白的侧脸,蹭得他一个皱眉。
还没调整过时差来的路早白有点不能理解时醒为什么这么激动,从喉咙里挤出虚弱的气音:
“……纵欲过度啊你?”
时醒僵了。
他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话来,闷了两秒后,他捂住脸背过了身去。
这几天他没白天没黑夜地熬着,嘴唇上起了一排燎泡,下巴上冒起了一圈儿青茬,脸色更是糟糕得像是一颗放过了期的卤蛋,原本清俊阳光的样子给他糟蹋得不成样子。
他背过去后,路早白一度以为他哭了,可很快,他就听到了时醒紧张而可怜的声音:
“早白……这样是不是不帅了啊……”
路早白:“……”
#你这么少女真的合适吗#
他看向了不时有雪花闪现的电视屏幕,核对了一下左下角的时间,不觉讶异:
“我……病了三天?”
这问题一出,他才意识到,时醒那一副小可怜儿样是怎么搞出来的。
一瞬间,路早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试图支撑着身子起来,可还是软回了床上,只能无奈地苦笑了:
“好了,过来。”
时醒本来就舍不得放开,他刚才感觉得清楚,早白的身子软软凉凉的,骨头透着股酥弱无力的气息,像只小猫。
顿时,路早白在时醒心目中的形象上就冒出了两只软萌软萌的猫耳朵。
保护欲爆棚的时醒当然义不容辞地一把把猫店长抱入了怀里,小心地吻着他的唇,连舌头都不敢探入,只是最青涩的碰触,一下下的,就像是在试探路早白是否存在。
这种被温柔呵护的感觉让路早白迷糊了好久,才陡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卧槽,他这是耽误了多长时间?
他又想移动一下身子,可骨头一痛,他又瘫在了时醒怀里,而他这一动,时醒当然也感觉到了,他心里清楚早白在担心什么,就握住早白发凉的手指,一根根地搓着,把自己的热力慢慢传到对方的掌心:
“没事儿的早白,你安心。我这儿已经找到线索了。”
线索?
时醒看早白一脸的黑人问号,就自觉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他记录的小本子,说:
“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太平间里的女鬼……我好像找到认识她的人……鬼了。”